编辑:零一    更新时间: 2025-10-25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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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弃的废棋,他是执棋的疯子。宫墙之下,云锦被里藏着她枯朽的骸骨,

银丝夹中缠着他偏执的疯魔。重生归来,她撕开冰蚕缎面,

将绣针扎入仇人的瞳孔:“这一次,我要你们——骨碎成欢。

”--- 被中骨寒夜坠雪时,云锦被总是格外沉。那种沉并非锦缎棉絮的重量,

而是浸透骨髓的阴冷——像极了她死前被灌下的那碗哑药,黏稠地淤在喉间,既吐不出,

也咽不下。戚绣绣睁开眼的瞬间,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脖颈。触手光滑温热,并无溃烂的疤痕。

月光从支摘窗的缝隙漏进来,

映出屋内熟悉的陈设:墙角的樟木绣架还悬着未完成的《百子图》,

案上青瓷瓶里插着几支枯梅,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芸香草气味。这是她十四岁那年的闺房,

距她被制成“人彘”塞进云锦被、抛尸乱葬岗,还有整整三年。“姑娘醒了?

”外间守夜的丫鬟含翠掀帘进来,手里端着一盏蜜枣茶,“可是梦魇了?喝口茶定定神。

”戚绣绣怔怔望着含翠——这个前世亲手将毒药混入她膳食的贴身婢女,

此刻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是啊,

此时距威北侯府将她这“孤女”接回京城“悉心照料”,才过去一个月。

他们尚未榨***苏绣传人的价值,自然要留着她的性命,演一出亲情厚待的戏码。“无妨。

”戚绣绣垂眸掩住眼底寒意,声线平缓,“只是梦见母亲了。”含翠将茶盏放在床头小几上,

叹道:“姑娘莫要太过伤怀,夫人在天有灵,定希望您好好活着。”说着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这床云锦被是侯夫人特意从库房挑出来的,说是贡品,轻薄暖和,最宜冬夜。

”戚绣绣指尖抚过被面上繁复的缠枝莲纹。是了,就是这床被子。三年后,

她会在这锦被之下,被生生斩去四肢,剜掉舌目,成为一个只能呼吸的“物件”。

而她那好舅母——威北侯夫人柳氏,会***她尚存余温的发顶,

慈眉善目地对众人说:“绣绣这孩子福薄,去了也是解脱。”福薄?

戚绣绣几乎要冷笑出声。若不是他们贪图母亲留下的苏绣秘谱与江南织造的人脉,

又何必将她这商贾遗孤“请”回侯府?若不是她窥见柳氏与户部侍郎私吞军饷的密账,

又何至于被灭口至此?“舅母费心了。”戚绣绣抬眼时,已换上温顺怯懦的神情,

“这被子……绣绣受之有愧。”含翠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侯爷夫人待您如亲生,

您安心受着便是。”又叮嘱几句,方才退下。待房门合拢,戚绣绣猛地掀被下床。

赤足踩在冰冷的砖地上,她从枕下摸出一枚银质小夹——这是母亲生前用来固定绣绷的工具,

因常年使用,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锃亮。前世,这枚夹子随她一同被埋入乱坟,

直至尸骨腐烂也未离身。夹子,被子。一个禁锢,一个覆盖。她的一生,

似乎总逃不开这两样东西。戚绣绣行至窗前,指尖用力,

银夹尖锐的末端在窗棂上划下一道深痕。

的墨色:威北侯府、柳氏、她那趋炎附势的表哥、还有背后那只操控一切的黑手……这一世,

她要他们尝尝,何为真正的“夹骨之痛”。--- 锦下针次日清晨,

柳氏房中的妈妈来请戚绣绣过去说话。威北侯府庭院深阔,抄手游廊下悬着各色鸟笼,

画眉、百灵叫得正欢。几个小丫鬟端着水盆巾帕穿梭往来,见到她,皆垂首退至一旁,

姿态恭敬,眼神却带着若有似无的打量。戚绣绣心中冷笑。前世她初入侯府,

被这等阵仗唬住,只当高门规矩如此,行事愈发小心翼翼。如今才明白,

这些下人不过是看主子的眼色行事——柳氏表面待她亲厚,实则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连带着下人也敢暗中怠慢。正堂内,柳氏正与一位穿着官袍的中年男子说话。见戚绣绣进来,

柳氏忙笑着招手:“绣绣来了,快见过你表舅,户部的刘侍郎。”戚绣绣心头骤凛。刘昶!

正是此人,与柳氏合谋将军饷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前世她无意间在书房外听见两人密谈,

这才招来杀身之祸。此时相遇,竟比前世早了两年!她依言行礼,

声音细弱:“绣绣见过表舅。”刘昶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笑道:“这就是绣绣?

出落得越发标致了,颇有几分妹婿当年的风采。”话是对柳氏说的,眼神却带着审视,

似在掂量一件货物的价值。柳氏抿嘴一笑:“可不是?这丫头不仅模样好,

一手绣工更是得了妹妹真传。前儿个给我绣的抹额,老爷见了都夸赞不已。

”说着拉过戚绣绣的手,状似亲昵,“正巧,宫里贤妃娘娘要办赏雪宴,

点名要咱们府上出几样新奇绣品。我想着你手艺好,便替你应下了。

”戚绣绣垂眸:“绣绣技艺粗陋,恐辱没了娘娘眼目。”“诶,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柳氏拍拍她的手,“花样我都想好了,就绣一幅《雪涧寻梅图》,

用你最拿手的双面异色绣。料子用库房里那匹冰蚕云纹缎,

再配上***留下的‘千丝绕’针法,定能出彩。”戚绣绣指尖微颤。

《雪涧寻梅图》、冰蚕云纹缎、“千丝绕”针法——这三样,正是前世她献给贤妃的寿礼,

也因此得了贤妃青眼,被指婚给柳氏那不成器的侄儿。如今一切竟提前上演,

连借口都分毫不差!她抬眼,撞上柳氏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目光,

心下明了:这是要借她的手艺在宫中铺路,同时试探她是否真如表面这般顺从。“舅母有命,

绣绣自当尽力。”戚绣绣福身应下,声音依旧柔软,袖中银夹却硌得掌心生疼,

“只是冰蚕缎珍贵,绣绣想先练练手,可否请舅母允我去绣坊挑些寻常丝线?

”柳氏见她应承得爽快,脸上笑意更深:“这点小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让含翠跟着,

再派两个婆子护着。”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戚绣绣心知肚明,却只作感激状谢恩。

出了正院,含翠忍不住道:“姑娘何必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贤妃娘娘眼界高,

万一……”“舅母是一片提携之心。”戚绣绣打断她,目光掠过廊外一株枯槐,“我们去吧。

”--- 线里缠京城绣坊聚集在西市朱雀街。戚绣绣戴着帷帽,

在含翠与两个婆子的“陪伴”下,缓步走过一间间铺面。空气中弥漫着染料与丝线的气味,

各式绫罗绸缎在日光下流淌着细腻光泽。她在一家名为“云想衣”的铺子前驻足。店面不大,

陈设却极精巧,墙上挂着的几幅绣品针法独特,竟有几分苏绣神韵。“要买什么?自个儿看。

”柜台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一个穿着灰布袍子的年轻男子正低头修理一把绣绷夹子,

手指灵活地旋紧螺丝,头也未抬。戚绣绣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把黄铜绣绷夹上——结构精巧,

与她惯用的银夹大不相同。“这把夹子,可否借我一观?”男子终于抬头,

露出一张清俊却淡漠的脸。他扫她一眼,将夹子递过:“小心些,刚上过油。

”戚绣绣接过细看。这夹子内侧有细密螺纹,可根据绣绷厚度调节松紧,

远比寻常木夹或银夹更稳固定。“公子巧思。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我瞎琢磨的。

”男子复又低头摆弄工具,“姑娘若不想买绣线,就请自便。

”一旁含翠皱眉:“你怎么说话呢?我家姑娘是威北侯府的表小姐!”男子动作微顿,

抬眼再次看向戚绣绣,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原来是侯府千金。失敬。

”戚绣绣却不在意他的态度,只问:“这夹子,卖吗?”“不卖。”男子答得干脆,

“除非——姑娘能以苏绣‘抛针’技法,为我补全这幅残品。

”他指了指墙角木架上蒙尘的半幅绣画。那是一幅《江天暮雪图》,意境开阔,

但山石部分的针法明显滞涩,破坏了整体气韵。戚绣绣认出,

这正是母亲提过的“寒石点苔”针,失传已久。含翠气道:“你这人好没道理!

我家姑娘何等身份,岂是你可随意指使的?”戚绣绣却抬手制止含翠,缓步走向绣架,

指尖轻抚过粗糙的布面:“我若补全,你便将这夹子送我?”“不止。”男子起身,

从柜台下取出一只木匣,“连这些,一并奉上。

”匣内是十余把造型各异的夹子:有固定大幅绣缎的蜈蚣夹,有处理细节的珍珠夹,

甚至还有专攻双面绣的隐形夹……皆制作精良,匠心独运。戚绣绣心头震动。

此人绝非普通匠人!她沉吟片刻,道:“好。三日后,我来交货。”离开“云想衣”,

含翠仍忿忿不平:“姑娘何必与那等贱民打交道?想要夹子,府里什么样的没有?

”戚绣绣默然。侯府的夹子,不过是华美束缚她的工具。而那人手中的夹子,

却蕴含着打破常规的力量。她需要这种力量。行至街角,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人群惊呼避让,戚绣绣被含翠拉着退至道旁,帷帽却被疾风带落在地。她俯身去拾,

恰与一辆玄黑马车中探出的视线撞个正着。车帘微掀,露出一张冷峻侧颜。

那人穿着墨色常服,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目光却如实质般钉在她脸上,

带着审视与一丝……玩味?只一瞬,车帘垂下,马车绝尘而去。戚绣绣却如坠冰窟。

即便隔世,她也绝不会认错那双眼睛——靖王,赵珩。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也是前世最终下令将她“处理”掉的人。他为何会出现在西市?又为何那样看她?

戚绣绣拾起帷帽,指尖冰凉。她忽然意识到,这一世的棋局,似乎从她醒来那一刻起,

就已脱离前世的轨迹。--- 暗线引三日后的黄昏,戚绣绣再次踏入“云想衣”。

店内依旧冷清。灰衣男子——谢十三,正对着那幅已完成的《江天暮雪图》出神。

山石部分被她以改良后的“抛针”技法补全,苔点苍润,晕色自然,与原有绣工浑然天成。

“姑娘好手段。”谢十三抬头,眼中淡漠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灼精光,

“这手‘寒石点苔’,谢某寻觅半生,不料在姑娘手中得见。”戚绣绣心中微凛。

他竟识得此针法!母亲曾言,“寒石点苔”乃前朝宫廷绣秘技,非谢氏传人不可知。

难道这谢十三……她按下疑虑,只道:“约定之物呢?

”谢十三将木匣推至她面前:“夹子在此。此外,另有一事相求。

”他取出另一幅绣品——明黄缎底,五爪金龙盘旋云间,竟是御用之物!

“此乃先帝袍服残片,龙目部分以‘盘金绣’技法织就,金线已朽。宫内限期修补,

谢某无能,恐损毁珍品。”他目光凝重,“姑娘既通晓失传针法,或可一试。

”戚绣绣指尖拂过龙袍温凉的缎面。盘金绣极易氧化,修补难度极高,

一着不慎便是杀头大罪。柳氏欲借贤妃之势,靖王莫名关注,

此刻又出现龙袍修补之事……诸多线索纷至沓来,她隐隐抓住关键:这或许是个契机,

一个能让她跳出侯府牢笼的契机。“我可以一试。”她抬眸,直视谢十三,“但有两个条件。

”“姑娘请讲。”“一,我需查阅你手中所有前朝绣谱残卷;二,”她顿了顿,声音压低,

“我要知道,靖王赵珩近日为何对西市绣坊如此关注。”谢十三瞳孔骤缩,半晌,

方缓缓道:“第一个条件,不难。第二个——”他自柜台暗格取出一枚令牌,上书“靖”字,

“姑娘既问到此节,想必也已卷入漩涡。三日后子时,

靖王会在城东蘅芜苑查验一批‘私货’。”戚绣绣接过令牌,只觉入手沉甸甸,似有千斤重。

她终于触碰到前世未能触及的暗线——那场导致戚家满门抄斩的“军饷贪墨案”,

背后似乎另有隐情。返回侯府时,夜色已深。戚绣绣将令牌藏于镜匣夹层,

又对着灯烛细看谢十三所赠夹子。其中一把银夹内壁,竟刻着细密小字:“雪埋金,锦藏垢,

欲破迷局,先寻夹骨人。”夹骨人……戚绣绣反复咀嚼这三字,心头迷雾渐浓。

母亲临终前紧握她的手,唇间嗫嚅的,似乎也是这个词。窗外忽起风啸,吹得窗棂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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