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零一    更新时间: 2025-11-04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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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陨落的星火莱文7号星云的星际尘埃,在虚空中无声翻涌,

将远方的恒星光芒折射成一片朦胧而致命的彩纱。

这里是地球联邦与索瑞斯帝国边境线上一个微不足道的争议角落,

此刻却即将成为埋葬英魂的墓园。凌霜的指尖冰凉,

悬在“银翼”战机控制台的全息战术界面上方。她的呼吸在头盔内显得格外清晰,

与驾驶舱外死寂的真空形成鲜明对比。屏幕上,代表友军的蓝色光点正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如同被无形巨兽吞噬的萤火。“猎鹰三号,规避!右侧能量反应异常!

”她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出,冷静得近乎残酷,试图抓住每一线生机。然而,

警告还是晚了一步。一道来自阴影深处的暗红色能量束,

如同毒蛇般精准地撕开了猎鹰三号的尾部引擎。绚烂的爆炸光芒短暂地照亮了周遭的尘埃,

随即迅速黯淡,化为一片扩散的金属碎屑。“李……”凌霜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将那个熟悉的名字咽了回去。僚机飞行员李,

那个出发前还在开玩笑说回去要请她喝酒的年轻人,此刻已融入了这片冰冷的星海。

愤怒与悲痛像两颗相撞的星球在她胸腔里炸开,

但她强行将它们压制成一颗冰冷的核心——复仇的核。在战场的另一端,

索瑞斯帝国舰队旗舰“裁决者”号的指挥室内,气氛却是一种近乎艺术的从容。

凯尔森身披帝国高级指挥官特有的玄黑军装,肩章上的暗金色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静立于巨大的星图前,深邃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数据流,仿佛直接凝视着战场本身。

“目标‘银翼’,锁定。”副官雷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她的抵抗很顽强,

但已是强弩之末。”凯尔森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视线聚焦在战术图上那个异常灵活的白色光点上,它如同暴风雨中海燕,

总能在最密集的火网中找到一丝缝隙。就是它,在五分钟前,以一次近乎预知般的机动,

险些让他的伏击舰队反受其害,迫使他临时调整了整整三个战术单元的部署。

“一个有趣的变数。”他低声自语,冰冷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那是对值得一战的对手的认可,也是一种对即将到来的、毫无悬念的胜利的掌控。

凌霜的耳机里充斥着杂乱的警报与友军最后的通讯。“指挥部,我们被突破了!

”“需要支援!重复,需要……”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赵舰长所在的母舰“北极星”号正被数艘帝国巡洋舰集火,

厚重的能量护盾如同阳光下的冰层迅速消融。不能再等了。一股决绝的意志涌上心头,

她猛地推动操纵杆,“银翼”战机引擎过载,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如同一颗逆行的流星,

决绝地冲向帝国舰队阵型最深处的核心——那艘如同移动堡垒般的“裁决者”号旗舰。

这是自杀式的冲锋,旨在为残存的友军争取哪怕多一秒的撤离时间。

就在“银翼”即将突入敌方主炮射程的瞬间,

“裁决者”号舰首那令人胆寒的暗物质湮灭主炮,并未如预想般凝聚毁灭的光芒。

取而代之的是,凌霜驾驶舱内主屏幕的中央,

一个猩红色的、代表着最高优先级与未知来源的通讯请求窗口,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

强制中断了她所有的攻击指令。那窗口如同一个通往深渊的入口,静静地闪烁着。

凌霜的手指僵在了发射按钮之上。2 2 冰冷的档案那猩红色的通讯请求,

像一颗卡在命运齿轮里的石子,让时间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凌霜的指尖距离武器的发射按钮只有一毫米,肌肉因极度紧绷而微微颤抖。生与死,

复仇与存续,在这千分之一秒内被压缩成一个简单的选择:接,还是不接?理性在尖叫,

警告她这是敌人的诡计,是干扰她决死意志的陷阱。但一种更深层的、属于优秀战士的直觉,

却让她在那瞬间做出了违背训练本能的决定——她没有按下攻击键,

而是将手指移向了通讯接收。没有声音,没有图像,只有一行简洁到冷酷的文字信息,

以帝国通用语和联邦语同时显示:“你的勇气值得更好的终点。撤退,坐标附后。

”几乎在同一时刻,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裁决者”号庞大的舰身正在进行微不可察的姿态调整,

原本指向她的副炮群悄然改变了角度。而通讯列表中,

一个来自后方、赵舰长母舰的紧急逃生舱群通用求救信号,突然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

并附带了一条安全的脱离路线。这是一个交易?一种近乎荒谬的战场默契?

凌霜没有时间深思。求生的本能和对残余部下的责任压倒了个人的死志。她猛拉操纵杆,

“银翼”战机以一个近乎撕裂机体的锐角转弯,脱离了冲锋轨迹,

沿着那条未知坐标指示的路径,如同利箭般射向战场的边缘。在她身后,

帝国舰队竟真的没有追击,放任这架本该被撕碎的战机离去,

转而继续清理战场上的其他残余抵抗。这场战役,以联邦的惨败和帝国的绝对胜利告终。

---“北极星”号母舰,伤痕累累地回到了联邦控制下的“天狼星”要塞。

肃穆的悼念仪式后,便是冰冷的战后复盘。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和低气压的情报分析中心,

凌霜独自面对着巨大的全息投影。上面反复播放着“莱文7号”战役的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裁决者”号那精准到令人胆寒的战术指挥。“分析结果,指挥官凌霜。

”人工智能“盖亚”的合成女声毫无感情地响起,“根据行为模式比对,

敌方指挥官‘暗焰’在此次战役中使用的‘动态陷阱’战术,

与其过往37次大型战役记录吻合度高达92%。但其在战役末段,

针对你单位的‘非标准应对’,属于数据库中的首次出现。

”投影上定格在“银翼”战机转向,而帝国舰队停止反应的瞬间。凌霜沉默地看着,

那行神秘的通讯文字和那个救了她一命的坐标,被她作为最高机密深埋心底,

未向任何人提及。这成了横亘在她与她的忠诚之间,一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痕。

“调取所有关于‘暗焰’,即凯尔森指挥官的可公开情报。”凌霜命令道。“权限确认。

资料库检索中……”---遥远的帝国疆域,

在“裁决者”号那如同神殿般宏伟、色调暗沉的指挥室内,凯尔森同样屏退了左右,

只身一人。他面前悬浮着关于“银翼”,即凌霜的加密档案。档案侧重点与联邦截然不同,

更多着墨于其战术的创造性和在极限压力下的决策能力。

“调取目标‘银翼’近三年的所有作战记录,尤其是以少胜多和逆境突围的战例。

”他对自己的私人AI助手下达指令。一行行数据流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飞快掠过。

他看到她在“卡戎哨站”危机中,

以不可思议的直觉预判了海盗的伏击;也看到她在“维斯塔突围战”里,

如何用一支残兵佯动,为主力赢得了宝贵的撤离窗口。这不像是在研究一个敌人,

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精妙的艺术品,或者说,在解读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

却又在某些核心层面遥相呼应的灵魂。她的战术带着联邦军人特有的严谨与体系支撑,

却又时常迸发出超越规则的、流星般耀眼的灵感。这与他自己那种将风险与计算推向极致,

充满压迫感和毁灭美学的指挥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趣的对手……”凯尔森低声自语,与他在战场上那句低语如出一辙。但这一次,

其中蕴含的意味似乎更加复杂。他关掉了档案,目光投向舷窗外无垠的星海。

那个在最后关头,选择了相信一个未知信息而非无谓牺牲的联邦飞行员,

让他看到了一种超越阵营立场的、纯粹的智慧与韧性。他抬手,调出了一个绝密的星图界面,

目光落在了一个名为“卡戎”的边缘哨站坐标上。那里,

是情报显示双方侦察活动近期都异常频繁的区域。一份关于该哨站的常规侦察任务指令,

被悄然生成,并赋予了仅次于最高等级的优先级。这看起来只是一次普通的军事部署,

但下达指令的指挥官心中,却隐约期待着,能在那里再次捕捉到那道“银翼”的轨迹。

他很好奇,下一次相遇,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3 3 无声的博弈“卡戎”哨站悬浮在星图的边缘,像一颗被遗忘的尘埃。

它曾是一个繁荣的矿业中转站,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和漂浮的残骸,

在双星系统的黯淡光芒下,诉说着往昔的喧嚣与如今的死寂。这里是法律的灰色地带,

情报的温床,也是星际冲突最敏感的神经末梢。凌霜的“银翼”战机,如同一条幽灵鱼,

悄无声息地滑入哨站外围的碎石带。

她的任务指令很明确:侦察帝国在此区域的***与活动规律。然而,在她内心深处,

还有一个未曾向任何人透露的目的——验证一个猜想。

自“莱文7号”星云那场惨败与神秘的通讯后,那个代号“暗焰”的对手,就像一道烙印,

刻在了她的战术思维里。她有种预感,这片不毛之地,会再次成为他们的棋盘。她猜对了。

在哨站另一端阴影中,一艘帝国“影刃”级侦察舰正关闭了所有主动传感器,

像一头潜伏的猎豹,与黑暗融为一体。凯尔森并未亲临,但他的意志通过加密频道,

清晰地传达给舰上每一名成员。“我们的目标,是找到并标记所有联邦侦察单位。记住,

是标记,非必要不交火。”他的命令让副官雷克斯微微蹙眉,这不符合帝国一贯的强硬作风,

但他不敢质疑。博弈开始了。凌霜释放出数个微型探测器,它们如同水母,

轻盈地飘向哨站核心区。几乎同时,

被动雷达上捕捉到一丝几乎可以忽略的能量波动——那是敌方探测器启动时特有的频率漂移。

对方也来了,而且同样谨慎。她立刻下令探测器改变预定路线,采取迂回跳跃模式前进。

帝国侦察舰内,操作员看着屏幕上突然变得飘忽不定的联邦信号,低声报告:“目标很警觉,

改变了探测模式。”“同步调整,启动‘镜像’程序。”凯尔森的声音冷静地传来。于是,

在这片废墟之中,一场无声的舞蹈上演了。联邦的探测器试图绘制帝国舰艇的轮廓,

帝国的探测器则如影随形地进行反测绘与信号干扰。双方的技术兵在各自的终端前额头冒汗,

指尖飞舞,每一次算法的破解与反破解,每一次信号的引诱与规避,都凶险万分,

却又奇妙地保持着某种平衡——没有人开第一枪。凌霜感受着这种节奏,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对方的反应速度、布局的精细度,

以及那种……刻意控制的攻击性,都指向同一个人。她甚至能想象出,

在遥远的“裁决者”号上,那个男人正如何凝视着星图,嘴角带着那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这不是你死我活的厮杀,更像是一场隔着星海的对话,用数据与战术进行的智力切磋。

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废弃船坞,凌霜的一个探测器捕捉到了一个清晰的帝国信标信号。

按照标准流程,她应该立即摧毁它。但她没有,反而记录下它的频率和编码特征。

几乎在同时,帝国方面也捕捉到了她故意留下的一个低功率导航信号,同样未予清除。

这种超越规则的“默契”,让凌霜心头泛起寒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就在这时,

哨站核心区域,一间由厚重合金门保护的旧日调度室内,哨站的实际控制者,老陈,

正透过布满污渍的观察窗,看着外面这场无声的较量。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

对身边的手下说:“瞧见没?大佬们派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跳舞跳得挺好看,

就是不知道这曲子什么时候会停。”他拿起一个老旧但功率强大的通讯器,

切换到一个特定的频率。这个频率,据说能连接到某些只认钱不认人的“清洁工”。

“卡戎来了两拨客人,气氛有点微妙。”他对着通讯器低声说道,“或许,需要点‘意外’,

来帮他们打破僵局?

”---4 4 镜中的倒影“银翼”战机悄然驶入“天狼星”要塞的接纳港,

如同归巢的倦鸟。机身外壳上细微的陨尘擦痕,是此次“卡戎”之行唯一的物理印记。

然而在凌霜的脑海深处,那场无声的博弈仍在反复上演。帝国探测器精妙的追踪与反制,

那个未被摧毁的信标,以及始终未曾露面的对手……这一切都像一串密码,等待着她去破译。

减压阀发出嘶鸣,舱盖缓缓开启。凌霜摘下头盔,一丝疲惫从她眼底掠过,

随即被惯常的冷静覆盖。她沿着廊桥走向简报室,

通道冰冷的金属壁映出她挺拔而孤独的身影。简报室内,全息星图已然亮起。

几位高级军官的身影投射在桌旁,气氛凝重。负责此次侦察任务评估的霍克上将,

一位以严谨和保守著称的老派军人,开门见山:“凌少校,你的侦察报告我们已详细阅读。

数据很有价值,但其中关于帝国单位‘非攻击性行为’的分析,结论过于主观。

”凌霜立正回应:“长官,并非主观。对方的行为模式与标准帝国战术存在显著偏差,

其克制程度远超常规侦察接触。我认为,这可能指向对方指挥官特定的战术意图,

或者……”“或者是一种迷惑。”霍克打断了她,“我们不能将舰队的安全,

寄托于对敌人‘意图’的猜测上。‘暗焰’凯尔森以诡诈闻名,

这更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前奏。你的任务是收集客观数据,而非解读对手的心理。

”凌霜沉默地接受了批评。她知道,在联邦军事体系的框架内,

她的那些基于直觉和微妙细节的猜想,确实缺乏坚实的证据支撑。那份关于神秘通讯的秘密,

此刻更像一块沉重的烙铁,灼烧着她的内心,让她无法坦然争辩。

会议在一种略带压抑的气氛中结束。离开简报室,凌霜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走向训练区。

她需要将脑中纷乱的思绪,通过极限的运动来理清。模拟训练舱内,

场景被设定为复杂的“维斯塔小行星带”。凌霜驾驶着虚拟战机,在密集的陨石间穿梭,

锁定、攻击、规避……动作依旧行云流水,无可挑剔。但若有顶尖的同行在场,

或许能看出些许不同——她的某些规避动作,

带上了一丝原本不属于她的、近乎冒险的凌厉;而在几次战术选择上,

她放弃了最稳妥的联邦标准方案,转而采用了效果更佳,但风险也更高的迂回路径。“长官,

您刚才那个‘逆旋突进’太漂亮了!教科书上可没这么写过。”一名刚结束训练的新兵汤姆,

在一旁的观察台上忍不住赞叹,眼中满是崇拜。凌霜从模拟舱走出,

用毛巾擦拭着额角的细汗,对汤姆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她看着屏幕上自己刚刚创造的、带着些许陌生感的战术轨迹,心中默然。

这不再是纯粹的联邦式打法,里面似乎掺杂了某些从对手那里观察、学习,

甚至是被潜移默化影响的东西。那个名为凯尔森的男人,就像一道无形的影子,

已经开始侵蚀她固有的战术思维。---与此同时,远在帝国疆域,

“裁决者”号的指挥官私人休息室内,凯尔森屏退了侍从。

这里没有帝国风格常见的奢华装饰,只有简洁的线条和占据整面墙壁的星空图。

他端着一杯未加任何调剂的水,站在星空图前,目光同样落在“卡戎”哨站的坐标上。

他的副官雷克斯之前提交的报告,

重点强调了联邦侦察单位(极可能是“银翼”)的狡猾与难以锁定,

并建议下次遭遇时应采取更富攻击性的压制策略。凯尔森将报告搁置一旁。

他回想起“银翼”在卡戎表现出的那种敏锐与克制并存的风格,

与他在战报中研究的、那个在“莱文7号”宁折不弯的王牌飞行员,

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她学会了隐藏,学会了试探,

甚至……学会了在规则边缘进行无声的交流。这种变化,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愉悦。

这证明她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武器,而是一个能够思考、能够进化,

真正值得他投入全部精力去对待的对手。他想起了多年前,在帝国军事学院,

那位对他影响深远的老教官曾在私下感叹:“凯尔森,最顶尖的指挥官,

眼中不应只有敌人和下属,更应有……能够映照出你自身不足与边界的‘镜子’。

”他当时不甚理解。如今,在这片无垠的星海之中,他似乎终于找到了这样一面“镜子”。

然而,这面“镜子”也映照出了他自身的困境。帝国高层,

尤其是以大公沃拉姆为首的主战派,对他的“谨慎”已渐感不耐。

他们需要的是摧枯拉朽的胜利,是能够震慑整个星域的恐怖,

而不是与一个联邦飞行员进行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漫长博弈。凯尔森饮尽杯中的水,

冰冷的液体未能完全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他需要一场无可指责的、干净利落的胜利,

来堵住沃拉姆等人的嘴。但与此同时,内心深处某个角落,

却又隐隐抗拒着以彻底摧毁那面“镜子”为代价的胜利。他调出星图,目光越过“卡戎”,

投向更深处一片未被完全勘探的星域。根据零散的情报显示,

那里可能存在一个古老的、未被记录的星际漂流物,或许蕴藏着有价值的科技或资源。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初步成形。或许,可以将下一次的“交锋”,引导向那片未知之地。

既能完成帝国赋予的侦察拓展任务,又能在一个更复杂、更不受干扰的环境下,

真正测试那面“镜子”的成色。他需要拟定一份详细的侦察计划,

目标——代号“虚空遗民”的未知信号源。他知道,联邦方面,

大概率也会对类似的情报产生兴趣。

---5 5 破碎的边境“裁决者”号的引擎在虚空中低吼,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

凯尔森立于舰桥,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前方那片被称为“破碎回廊”的小行星带。

这里环境复杂,航道多变,是联邦边境巡逻队一个重要的前哨节点,也是他选定的舞台。

“所有单位,按‘利刃’阵列展开。”他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遍舰队,“首要目标,

摧毁‘回廊之眼’监测站。次要目标,歼灭其驻防舰队。”命令清晰而冷酷,

这是一次标准的帝国式突袭,旨在撕开联邦防线的一个口子,并给予其心理上的震慑。

副官雷克斯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这才是他熟悉的指挥官。然而,

在凯尔森内心的战术蓝图里,还隐藏着第三层,未曾言明的意图——他要逼出那面“镜子”。

如此重要的边境节点遭受攻击,联邦必然会派遣精锐驰援。而根据他对联邦***的了解,

以及某种近乎笃定的直觉,“银翼”所在的舰队,是最有可能的援军。

警报声撕裂了“天狼星”要塞的宁静。“‘破碎回廊’遭帝国舰队大规模攻击!

‘回廊之眼’请求紧急支援!”凌霜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向了机库。她的心跳加速,

并非全然因为战事,更因为情报简报中那个刺眼的代号——敌方指挥官:凯尔森,“暗焰”。

“猎鹰中队,紧急升空!”她跃入“银翼”的驾驶舱,感受着引擎启动带来的熟悉震动。

战机如离弦之箭,汇入联邦援军的钢铁洪流,冲向战火纷飞的边境。

“破碎回廊”已是一片狼藉。密集的小行星被能量武器轰成齑粉,

联邦驻防舰队依托残骸进行着绝望的抵抗,爆炸的火光如同濒死星辰最后的喘息。

帝国舰队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在凯尔森的指挥下,每一次撕咬都精准而致命。“猎鹰中队,

分散切入!第二、三小队牵制敌方护航舰,第一小队随我,目标敌方驱逐舰‘毒牙’号!

”凌霜的声音冷静地回荡在频道中。

她一眼就看出了帝国阵型的一个微小薄弱点——那艘冲得过于靠前,

急于立功的“毒牙”号驱逐舰。攻击它,能最有效地打乱帝国的局部节奏。

“银翼”率领着小队,如同手术刀般切入战场。

“毒牙”号的舰长显然没料到联邦援军来得如此之快,且攻击如此刁钻,

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然而,就在凌霜即将锁定其引擎舱的瞬间,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爬升。“全体规避!”她厉声警告,猛地将操纵杆拉向极致。

几乎在同一时刻,数道蓄能已久的暗红色能量束,从战场侧翼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射出,

如同预判了她所有进攻路线般,封死了她和小队的所有前进方向。是“裁决者”号的副炮群!

凯尔森早已料到她会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那艘“毒牙”号,本身就是一个诱饵!

凌霜的战机在密集的能量束中惊险地穿梭,机体剧烈震颤,护盾能量读数飞速下降。

她凭借超凡的反应和一丝运气,勉强避开了致命打击,

但她身后的一架僚机却被能量余波扫中,引擎受损,冒着电火花被迫退出战线。她稳住战机,

抬头望去。透过纷乱的战场,穿过爆炸的火焰和漂浮的残骸,她的视线跨越了数公里的虚空,

猛地撞入了“裁决者”号主观测窗后,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眸。凯尔森就站在那里,

身姿挺拔,仿佛周围的一切毁灭与喧嚣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阻隔,

精准地锁定了那架洁白的“银翼”战机,锁定了驾驶舱里的她。没有愤怒,没有挑衅,

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那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审视,

如同造物主在观察自己掌中的微缩世界。他看到了她的挣扎,她的灵巧,

她于绝境中爆发出的生命力,也看到了她因战友受损而一瞬闪过的愤怒与痛楚。

凌霜感到呼吸一窒。那目光比任何武器都更具穿透力,仿佛能直接窥视她的灵魂。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战场上与他对视,但这一次,距离更近,意味也更加复杂。

他不仅是在指挥舰队,更像是在亲自为她布下这场考验,观察着她的每一步反应。就在这时,

凯尔森的副官雷克斯上前一步,低声道:“指挥官,‘回廊之眼’已被摧毁,任务目标达成。

是否按计划追击溃军?”凯尔森的视线依旧没有从“银翼”身上移开,他沉默了几秒,

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微微抬手,下达了一个让雷克斯,

也让密切关注战场态势的凌霜都感到意外的指令。“不。舰队重整阵型,保持威慑。

”他的声音通过内部频道传出,平静无波,“我们……后撤。

”---6 6 意外的风暴凯尔森舰队突如其来的后撤,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喘息。

联邦残存的舰队尚未来得及收拢阵型,刺耳的警报便再次响彻每一艘舰船的舰桥,这一次,

并非敌袭。“警告!侦测到异常空间波动!”“引力读数异常飙升!

”“未知能量场正在形成!”凌霜的“银翼”战机刚刚完成受损系统的初步自检,

驾驶舱内便被一片诡异的、不断变幻的紫色光芒所笼罩。她猛地抬头,

只见原本稳定的星空背景,此刻正像被无形巨手搅动的油画般扭曲、旋转。

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能量的旋涡,毫无征兆地在战场的中心区域生成,其范围迅速扩张,

将联邦与帝国的舰船一同囊括其中。“是宇宙能量风暴!随机跃迁点!”凌霜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比帝国舰队更可怕的天灾,已知的科技在其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她试图操控战机脱离,

但强大的引力场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拖住了“银翼”。“所有单位,最大功率,稳定引擎!

尝试脱离……”她的命令被一阵剧烈的空间震荡打断。

通讯频道里充斥着惊恐的呼喊和电流的杂音,舷窗外的景象已完全扭曲,

星辰被拉成长长的光丝,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崩塌。在风暴的另一端,

“裁决者”号同样未能幸免。这艘庞大的旗舰在狂暴的能量流中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剧烈地颠簸摇晃。凯尔森紧握着指挥席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面前的战术星图已是一片雪花,所有传感器全面过载失效。“引擎过载!护盾即将崩溃!

”“结构完整性下降至百分之四十!”雷克斯的吼声在混乱的舰桥中显得异常遥远。

凯尔森的目光死死盯住主屏幕,那里正显示着风暴核心处那令人心悸的幽紫光芒。他的计划,

他的博弈,在这纯粹的宇宙伟力面前,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一股强烈的、脱离掌控的愤怒与无力感攫住了他。就在这时,透过剧烈抖动的观测窗,

他看到了那架熟悉的白色战机——“银翼”。它离风暴眼如此之近,

像一片被卷入***的羽毛,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那一刻,

一种超越敌我、超越算计的念头闪过脑海——不能让她就这样消失。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被更巨大的力量淹没。空间本身仿佛被撕裂了。

凌霜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和她的战机狠狠抛起,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意识在极度的撕扯感中迅速模糊。最后的印象,是舷窗外那吞噬一切的紫色,

以及“裁决者”号那巨大的轮廓同样被风暴无情吞没的景象。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

也许是永恒。剧烈的撞击将凌霜从昏迷中震醒。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

驾驶舱内弥漫着刺鼻的烟雾和电火花的焦糊味。应急灯忽明忽暗,

将破损的舱内映照得如同鬼域。“盖亚,报告情况……”她虚弱地开口,

才发现通讯系统只剩下沙沙的杂音。她艰难地解开固定带,推开因变形而卡住的舱盖。

一股带着奇异植物腥甜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伴随着高温高湿的闷热感。她爬出驾驶舱,

站在战机的残破机翼上,举目四望。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紫色的天空被两轮昏黄的恒星占据,投下诡异的光线。

下方是茂密得令人窒息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巨型真菌森林,它们如同活物般缓缓***。

远处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充满威胁性的低沉嘶吼。

“银翼”迫降在一片相对开阔的、覆盖着紫色苔藓的岩石地上,损毁严重,

短时间内绝无可能修复升空。而就在距离她迫降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

一片更为巨大的、冒着浓烟的金属残骸,深深嵌入了发光森林的边缘。

那扭曲的、带有明显帝国风格的装甲板和巨大的、依稀可辨的帝国徽记,

无声地宣告着它的身份——“裁决者”号的残骸。凌霜的心跳骤然停止。

在这颗未知的、危机四伏的蛮荒星球上,她并非唯一的幸存者。她的宿敌,与她同在。

---7 7 脆弱的休战帝国残骸冒起的浓烟,如同黑色狼烟,

在这颗陌生星球的紫色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目。凌霜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和不适,

迅速从“银翼”的应急储备中取出了生存包、高能手枪和一个便携式医疗套件。

她必须去确认情况。她压低身形,利用发光真菌粗壮的菌杆和奇形怪状的岩石作为掩护,

谨慎地朝着帝国旗舰的坠毁点靠近。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气越来越浓,

夹杂着金属燃烧的焦糊味。远处森林深处传来的不明吼声,让她时刻保持着高度警觉。

靠近坠毁点,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裁决者”号断成了两截,舰首部分深深***地面,

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山火,而中后段则散落在更远处,冒着零星的电火花。

幸存下来的帝国士兵正在几名军官的指挥下,试图建立临时的防御圈,

并从残骸中抢救物资和伤员。

他们脸上混杂着惊魂未定、失去同伴的悲痛以及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凌霜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舰体断裂处附近。几个士兵正围在一起,

凯尔森就在其中。他脱掉了象征指挥官的厚重外袍,只穿着深色的作战服,

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划伤正在渗血,但他站得笔直,正冷静地听取一名技术军官的紧急汇报。

他似乎有所感应,在凌霜目光投来的瞬间,猛地转头,精准地锁定了她藏身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再次交汇。没有星舰炮火的阻隔,没有军衔与阵营的屏障,这是第一次,

他们如此清晰地看到彼此——同样带着战斗的痕迹,同样身处绝境,

同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极度复杂的权衡。几乎是同一时间,

他们两人都做出了反应。凯尔森对身边的士兵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开火。

凌霜也缓缓从岩石后站起身,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未持武器,慢慢走了出来。空气凝固了。

所有帝国士兵都紧张地看着他们的指挥官,又看向那个独自走来的联邦王牌。“看来,

我们的舞池换了个地方,指挥官。”凌霜在距离他们防御圈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声音因干渴而有些沙哑,但语气保持着镇定。凯尔森挥退了身旁下意识举起武器的士兵,

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掠过凌霜和她身后的来路。“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舞台,

凌霜少校。”他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生存,还是毁灭?

看来我们现在有了一个共同的、更迫切的敌人——这颗星球。”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双方幸存者的命运,悬于他们二人一念之间。“临时休战。”凌霜率先打破沉默,

提出了最现实的选择,“共享基础生存资源,共同建立防御,应对环境威胁。

直到……我们找到离开的方法,或者救援到来。”凯尔森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越过凌霜,

看向她来时的方向,看到了那架同样损毁的“银翼”战机。他深知,在这种环境下,

内耗意味着全军覆没。他内心的骄傲与对联邦的敌视,在冷酷的生存法则面前,必须让步。

“可以。”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但仅限于应对非人为威胁。

任何一方如有异动,协议即刻作废。”他转向自己的士兵,命令道,“放下武器,

优先救助伤员,建立联合警戒线。”命令被迅速执行,

尽管许多帝国士兵眼中仍带着疑虑和敌意。另一边,凌霜也通过手势,

示意从“银翼”残骸方向小心翼翼靠拢过来的几名联邦幸存者保持克制。就在这时,

那名之前与凯尔森交谈的帝国技术军士克伦,

抱着一个严重受损但核心部件似乎完好的长距离信号发射器,踉跄着跑过来,

脸上带着一丝希望:“指挥官!这个……这个或许能修复!

如果能找到替代能源和……”他的话没能说完。“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从真菌林中袭来!一道黑影快如闪电,

瞬间击穿了克伦身旁一名士兵的肩膀!那名士兵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伤口处迅速泛起不祥的紫黑色。“敌袭!找掩护!”凯尔森厉声喝道,

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配枪。凌霜也同时俯身,高能手枪已然在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投向那片幽蓝闪烁、深不可测的森林。休战协议在生效后的第一分钟,

就迎来了血腥的考验。那发动攻击的东西,速度快得惊人,而且,显然带有剧毒。

---8 8 共御的利爪“保持阵型!不要散开!”凯尔森的声音在混乱中如同磐石,

他手中的配枪喷吐出火舌,精准地射向林中再次闪动的黑影。子弹打在坚韧的菌杆上,

溅起一片荧光的汁液,却未能命中那快如鬼魅的生物。凌霜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岩石,

呼吸急促。她的目光锐利如鹰,捕捉着任何一丝动静。“它们速度太快,从侧翼包抄!

”她高声向联邦和帝国的士兵示警,同时举枪点射,逼退了一道试图从左侧靠近的黑影。

短暂的协作在生死关头本能地形成。幸存者们自发地背靠背,组成一个简陋的环形防线,

枪口一致对外。但恐惧依旧在蔓延,

尤其是当第二名士兵——这次是一名联邦成员——被黑影掠过,

小腿上瞬间出现深可见骨的伤口,并同样开始发黑溃烂时。“是神经毒素!

”联邦军医莎拉一边奋力将伤员拖回圈内,一边焦急地喊道,“需要抗毒血清,

但我们没有这里的生物样本!”凯尔森面色阴沉,他注意到这些生物极其狡猾,

专门攻击防线的薄弱点和正在移动的伤员。它们似乎能感知到猎物的恐惧和混乱。就在这时,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名受伤后行动迟缓的联邦士兵——瑞克,正试图爬回掩体后方,

一道黑影已悄无声息地悬在了他的头顶,那是一只如同放大版蝎子与螳螂结合体的生物,

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幽黑甲壳,尾部高高扬起的毒刺正对准了瑞克毫无防护的后颈。

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凯尔森猛地侧身跨步,一把将惊愕的瑞克用力推开!同时,

他抬起左臂格挡——“噗!”毒刺狠狠扎穿了他手臂的作战服,嵌入血肉之中!

一股灼烧般的剧痛瞬间窜遍全身。“指挥官!”帝国士兵惊呼。

几乎在凯尔森中刺的同一瞬间,枪响了。“砰!”精准无比的一枪。凌霜在高举手枪,

枪口还冒着细微的青烟。子弹从那生物复眼之间的薄弱处射入,绿色的粘稠体液爆开,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抽搐着从菌杆上跌落。

整个战场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停滞了一瞬。帝国指挥官救了联邦士兵,

联邦王牌击杀了威胁帝国指挥官的生物。这超越阵营的举动,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凌霜快步冲到凯尔森身边,他单膝跪地,右手紧紧抓着左臂的伤口,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冷汗涔涔而下,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别动!”凌霜蹲下,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割开他被刺穿的衣袖。

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得乌黑,并且毒素正沿着血管迅速蔓延。“莎拉!快过来!

”军医莎拉提着医疗箱飞奔而至,看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必须立刻阻止毒素扩散!

”她拿出高压止血带,在伤口上方紧紧扎住,然后看向凌霜,“需要清创和可能的局部切除,

但这里条件……”凯尔森抬起因痛苦而显得更加深邃的眼睛,看向凌霜,

声音因压抑而沙哑:“做你该做的。”凌霜接过莎拉递来的消毒剂和手术刀,她的手很稳。

在战场上处理创伤是飞行员的必修课。她没有犹豫,刀刃精准地切开发黑的皮肉,

试图剜除被污染的组织。凯尔森的身体因剧痛而猛地绷紧,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

目光却落在凌霜近在咫尺的、无比专注的脸上。就在这时,

那名被凯尔森救下的联邦士兵瑞克,挣扎着爬过来,看着为自己挡下毒刺的帝国指挥官,

又看看正在为他紧急处理伤口的凌少校,脸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与复杂的感激,

之前的敌意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荒谬。然而,危机并未解除。真菌林中,

更多幽亮的复眼在黑暗中亮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仿佛有数以百计的这种生物正在聚集。它们被同伴的死亡和血腥味刺激,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技术军士克伦抱着那个信号发射器,

色惨白地喃喃道:“它们……它们越来越多了……”刚刚因共同抗敌而勉强建立的脆弱信任,

在更庞大的威胁面前,再次摇摇欲坠。他们清除了一个威胁,却引来了更大的蜂群。

:篝火的对话凌霜的紧急处理和技术军士克伦翻找出的、效果存疑的通用抗毒血清,

暂时保住了凯尔森的命。他陷入了持续的高烧和昏睡,伤口处的乌黑虽然停止了扩散,

但并未消退,像一道不祥的烙印。防御圈在付出了又两人轻伤的代价后,

终于击退了那波攻击。那些被称为“刺狼”的生物,

似乎对持续不断的能量武器射击有所忌惮,暂时退入了幽暗的森林深处,

只留下令人不安的窸窣声。夜幕降临,这颗星球的双月——一轮惨白,

一轮暗红——将诡异的光辉洒向大地。幸存的联邦和帝国士兵,

在距离两处坠毁点中间地带的一片相对干燥的岩石高地上,燃起了几堆篝火。

火焰驱散了部分寒意和黑暗,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猜疑。

双方人员泾渭分明地坐在火堆两侧,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没有人说话,

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伤者压抑的呻吟,以及远处森林中传来的、永不间断的未知低吼。

白天的并肩作战并未消弭数十年的敌对,反而让这种共处显得更加尴尬和脆弱。

凌霜坐在靠近联邦一侧的火堆旁,慢慢擦拭着自己的配枪。她的目光不时掠过对面,

落在那个被帝国士兵围在中央、依旧昏迷的身影上。她救了他。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泛起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她本该庆幸少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但此刻,

她却更希望他能醒来。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指挥官,他的存在能稳定住帝国士兵的情绪,

避免混乱;更因为……她内心深处,不愿那面在星海中映照出自己的“镜子”,

就这样破碎在一颗无名的星球上。“他怎么样了?”当军医莎拉再次为凯尔森检查完伤势后,

凌霜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莎拉叹了口气,摇摇头:“情况稳定了,但毒素很麻烦,

没有针对性血清,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和身体素质硬抗。发烧是身体在战斗,

但持续下去会很危险。”就在这时,凯尔森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睫毛颤动了几下,

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

尽管带着高烧带来的疲惫和血丝。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左臂,看到了被妥善包扎的伤口,

然后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部下,最后,越过跳动的火焰,定格在凌霜身上。他没有说话,

只是微微颔首。一个极其轻微的动作,却包含了太多的意味——感谢,认可,

以及确认休战状态的延续。凌霜也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这无声的交流打破了些许坚冰。

或许是出于对指挥官救命恩人的一丝感激,或许是漫长的沉默让人难以忍受,

一名年轻的帝国士兵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水壶递向对面的一名联邦士兵。“水?

”他生硬地用联邦通用语说道。那名联邦士兵愣了一下,犹豫片刻,接了过去,

低声回了句:“谢谢。”僵局一旦被打破,细微的裂痕便开始蔓延。

尽管依旧没有大规模的交谈,但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士兵们开始分享有限的水和食物,

军医莎拉也开始为几名帝国伤兵检查伤势。夜渐深,大部分疲惫不堪的士兵相继睡去,

篝火旁只剩下零星几个守夜人,以及因为伤痛和高烧而无法入睡的凯尔森,

还有心事重重的凌霜。“你的‘逆旋突进’,”凯尔森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而沙哑,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在‘破碎回廊’,用得很大胆。”凌霜微微一震,看向他。

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跃,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冷峻。

“你的‘动态陷阱’布置得也很精妙,”她回应道,语气平静,

“‘毒牙’号是个不错的诱饵。”“但你还是看穿了,并且差点就撕开了它。”“差点,

就是没有。”凌霜顿了顿,补充道,“代价是我的一个队友退出战斗。”“战争就是如此。

”凯尔森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情感是奢侈品。

”“所以你们帝国可以毫不犹豫地攻击民用空间站?

”凌霜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她想起了他之前传递的情报。凯尔森沉默了片刻,

目光投向跳跃的火焰。“那是……战争逻辑的延伸。但并非所有帝国军人都认同这种逻辑。

”他没有看她,仿佛在自言自语,“最顶尖的指挥官,眼中不应只有敌人和下属。

”凌霜想起了他在“莱文7号”最后那神秘的通讯,以及他在“卡戎”的克制。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或许并非她一直以来被灌输的那个冷酷无情的战争机器。

“为了所谓的‘秩序’?”她轻声问,带着探究。“为了……值得守护的东西。

”凯尔森的声音更低了,仿佛即将被夜风带走。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似乎耗尽了力气,

不再言语。凌霜看着他被伤痛和高烧折磨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心中波澜起伏。

这场简短的、跨越了火堆的对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的大门。

她看到了敌人面具下的另一面,而这份认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就在这时,

负责监听信号发射器频道的技术军士克伦,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他指着设备上一个微弱闪烁的指示灯,脸上混合着希望与恐惧。“有信号……有信号回应了!

”他声音颤抖地说,“但是……这个识别码……不属于联邦,也不属于帝国!

”---10 :归途的抉择克伦的话像一块投入死水中的石头,

在所有清醒的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不属于联邦,也不属于帝国?

在这片被视为文明边缘的未知星域,存在着第三方势力?

凌霜和刚刚恢复些许意识的凯尔森几乎同时下令:“分析信号来源和内容!

”克伦的手指在受损的设备上飞快操作,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信号很微弱,

经过多重中转……无法精确定位源头。内容……只有一段重复的、经过压缩的通用星图坐标,

和一个……邀请。”“邀请?”凌霜蹙眉。“是的,一个通往所谓‘庇护所’的坐标邀请。

没有身份标识,没有更多信息。”克伦抬起头,脸上满是困惑和警惕,“这太奇怪了,

像是……某种自动应答程序,但技术层级非常高。”希望与疑虑在心中交织。

这可能是离开这颗死亡星球的关键,也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将他们引向更深邃的未知。疲惫不堪的幸存者们围拢过来,听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很快又被不确定性所笼罩。就在这时,

联邦军医莎拉突然指着天空喊道:“看!”只见紫色的天幕之上,

一点明亮的光斑正迅速扩大,伴随着隐约可闻的引擎轰鸣声。紧接着,

又一艘涂着地球联邦徽记的小型救援舰突破了云层,正在谨慎地降低高度。“是联邦的救援!

”联邦士兵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几乎在同一时刻,

帝国士兵们也发现了异常——远方的天际线,几个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帝国制式的“剃刀”级突击艇。双方的救援力量,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了。

气氛瞬间再次绷紧。刚刚才因共同求生而缓和的关系,在各自阵营的标识出现时,

立刻变得微妙而脆弱。联邦士兵下意识地向自己的救援舰方向靠拢,帝国士兵则握紧了武器,

警惕地注视着天空和曾经的“临时盟友”。凌霜站起身,目光复杂地看向凯尔森。

他也正看着她,高烧让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但其中的锐利和清醒却丝毫未减。他们都知道,

这一刻意味着什么。短暂的休战结束了,他们必须重新戴上面具,回归到宿敌的身份。

“坐标,”凯尔森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记下来。

”凌霜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那个神秘的第三方信号坐标。她不动声色地轻轻颔首,

将那段星图数据牢牢刻印在脑海里。这是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一个超越了当前阵营对立的、通往未知可能的钥匙。“你的命,”凌霜看着他,

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我救的。下次战场上,我会亲自拿回来。

”凯尔森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几乎不能算是一个笑容。

“我期待着你……凌霜少校。”没有更多的言语。联邦救援舰开始投放接应小队,

帝国突击艇也在不远处盘旋,寻找着陆点。士兵们开始泾渭分明地集结,

伤员被各自的人抬起。曾经在篝火旁短暂分享过水和食物的手,此刻重新握紧了冰冷的武器。

凌霜最后看了一眼那片他们共同战斗过的岩石高地,

看了一眼那个靠在帝国士兵身上、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背的男人,然后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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