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零一    更新时间: 2025-11-11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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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西院那边的人递了消息过来,命保住了,孩子没保住,听大夫说以后生不了孩子了。」

另一个丫鬟景明告诉我,西院是徐笠的住处,他定是将她安置在自己的住处。

我静默的看着远处的油灯,手放在额角用桌子支撑着。

春和见了我的神态不安的劝慰。

「夫人,您莫伤了神,这事本与您无关,是苏小姐自己撞上去的。」

我叹息一声,她自然知道这事是苏若若咎由自取,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当真能问心无愧吗?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自己静静。」

丫鬟仆从们听了命令,悄悄的退下关上了门,独留一室静谧。

脑子里想过了各种各样的念头,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决绝,如果宽和些解决问题会不会不一样,若是自己晚些在提出和离能不能保住这个未出生的孩子。

她流连异世太久,见过痛失孩子的寡妇,见过被丈夫休弃的糟糠妻,见过被送去庵庙里了此残生的闺秀,这个时代女性的命运总是太苦太苦,命运撒下一粒尘埃便让她们轻易翻不了身。

如今一个女子因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真的不愧疚吗?

她愧疚,但更多的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惋惜,是融入这个时代后看见悲惨结局的哀叹。

她自然不会傻傻的认为苏若若是为了成全她和徐笠才做出这等事,左右不过是为了在这府上扎根,在徐笠面前获宠,亦或是挑拨自己和徐笠的关系,逼自己下位。

这个时代的女子就犹如笼中之鸟一般,只能依靠男人立足,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不惜舍弃自己的骨肉,只为博得男人的一点怜悯。

她想若是自己在这种环境下呆久了是否也会变的这样面目全非,是否也会开始和自己一样命运悲苦的女子争个你死我活,被高坐上位的男子驯化调教,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西院的声响已然停了,徐笠坐在院前的青石凳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烈酒。

我坐在他面前的石凳上看着他,浓烈的酒味飘散过来,让人眩晕。

我原是不喜欢闻酒味的,若是平常,定要嫌弃几下徐笠,如今倒是没必要了。

徐笠酒量好,轻易是醉不了的,但他一再灌自己酒,摆出了十足不想谈话的模样,但自己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有些事必须要趁早做,迟恐生变。

「徐笠,你歇歇,别喝了。」我用手止住他欲往嘴里送的酒杯。

「如今这个局面谁也不能预料,不如放过彼此,给彼此留有几分余地,你我和离,你再迎娶苏若若,给她个交代,岂不两厢皆宜。」

徐笠一把挥开了我的手,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两厢皆宜,好一个两厢皆宜,这些年来我可有亏待过你,金银珠宝,华衣锦服,那样不是紧着你,陛下赏赐下来的宝物哪样不是让你挑选,你如何就如此固执,要舍我而去,莫不是外面攀上了高枝。」

徐笠的眼神阴郁,直直的盯着我,仿佛要将我拖入九层地狱。

他杀人无数,眼神自是锐利无比,杀气腾腾,可自己绝不能退缩。

我捏紧了拳头,直视他的双眼。

「你当真不知么,从前的你了解我的顾虑,知我不愿屈从世俗,所以承诺此生我二人只有彼此,如今的你违背承诺在先,却反咬一口污蔑于我,徐笠,你可还是从前的你么?」

我语言平静却坚定,话语里面是不容置喙的决绝。

徐笠盯了我好一会儿,却是嗤笑一声。

「晓玉,你倒还像从前那般天真,这世间的好男儿哪个不是娇妻美妾在怀,只有那等卑贱之人才会守着一个媳妇过日子,这本就是世间寻常,况且我早已许了你正妻之位,不过纳个妾室,能妨碍你什么,若是瞧不过眼,打杀了便是,何必再与我怄气。」

徐笠的手伸进了石桌底下,握住我紧握的手,我应激似的想要挣脱开,男人的手却像铁一样牢固,让人动弹不得。

我见挣扎不开,也不再做这无用的工夫。

「若我现在就要打杀了苏若若呢,你舍得吗,世界如此之大,你如何就能认为世间男儿都如你这般虚伪。」

没错,就是虚伪,我这会才明白,也许徐笠并不是突然就变了,怕是他从头到尾都如此虚伪,只是我未曾发现罢了。

「我是男子,自是了解男子,男子有了钱去花柳巷里寻欢作乐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我守着你一人十年,你该知足了,你看看别家娘子,拿像你这样善妒容不得人,给夫君纳几分美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徐笠的良善面具好似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不复存在,眼里满是轻蔑,得意还有几分高高在上的垂怜。

他慢慢伸出手好似要抚摸我因发髻松散垂落的秀发,我猛的打掉手,死命的从青山凳上挣扎起来。

他摸得拍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只宠物。

手抽出来时又疼又麻,我早已顾及不得,当即站起了身。

「我不论你怎说,我不愿在呆在这处,也不想要你这将军主母的位置,别人要尽管拿去,你若不答应,我也自会离去。」

徐笠眼神霎时阴沉起来。

「你非要如此么,梁晓玉,你想去哪儿,你能去哪儿,你这辈子就算死也得死在我身边。」

「徐笠,倒不想你还有这副面孔,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不然这辈子怕是困不住我。」

我抽出袖中的早已存放的纸张,上面是自己签了名的和离书,白纸黑字上写着今生缘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将它放置在桌上,递给徐笠看。

徐笠冷笑,「你倒是准备的足,怕是期盼已久。」

「徐笠,我两人多年的夫妻,情分总是有的,如今走到这步便留下些回忆吧,莫要毁了它了,也当我报了你的救命之恩,至此两不相欠了。」

夫妻多年,走至如此地步,不是自己所愿,可世事逼迫,又岂能事事如愿。

徐笠静默良久,徐徐开口。

「你竟还记得多年夫妻情分,为何就要如此决绝,事情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我叹息一声,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快要十年的男人,眉眼亦如当年初见,更添了几分手掌权柄的气势,可那颗心却不如从前了。

「你可还记得蜀地时有个员外郎要送房美妾给你,我听闻后前去质问你,你哄骗我说自个收了,想看我为你吃醋,却不想我当天夜里走了,你搜了一晚上,不惜惊动当今圣上,如今带着美妾到我面前,难道没料到今时今日吗?」

「你料到了,只是在赌我是否因与你多年夫妻而退让,没了当年的心性,就像熬鹰一样驯服我,成为后宅里为你操持家务的工具。」

「徐笠,我今时今日才看透你,你喜欢我吗,大概是喜欢的,可这点喜欢比不过你的私欲。」

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目光像是利箭一样想要把他穿透。

「倒不想如今我在你眼里如此不堪,晓玉,我见到你时便知你很不一样,如今看果然如此,可你离了我又能去哪,靠你哪几间酒楼吗,别天真了,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马上让它开不下去。」

「大将军威势真是逼人,民女自是不能相比,告辞。」

我转身想走,不想在与这人攀扯,如今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如走着瞧,大不了京都她不待了,天大地大,自有她的去处。

徐笠走向前拦住我,「如此急迫,怕是要另攀高枝吧,你当我不知道呢,可你以为他就不同吗,怕是过个几年,女人都塞不下了,谁人能通我这般十年如一日。」

「少给你脸上贴金,谁知道你背地里有没有, 如今孩子都弄出来了,这话你自己听着不可笑吗?」

「好啊好啊,你果真有此意,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下场。」说罢,他挥袖进了里屋。

没了人阻拦,我转身走出了院子,至此,夫妻两人彻底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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